HAPPYBIRTHDAYTOYOU……
HAPPYBIRTHDAYTOYOU……
HAPPYBIRTHDAYTOMYDEAR……
HAPPYBIRTHDAYTOYOU……
摇翌着,那是烛光的残影。
记忆中的影像总是模糊的,由破碎的碎片胶合而成,随意出现在不同的地点,前后没有联系,就像那梦境一般。有时候就会觉得,自己确信的过去,是否确实存在过,而不是心理暗示而产生的妄想?未来尚未出现,现在只是瞬间,正是过去决定了人类的姿态。然而,过去却是那样的暧昧不清……那么,又该去用什么来衡量,这个世界的真实?
那一天,是她的诞生纪念日。
她在那一天毁灭,然后在那里诞生。无意中进入了世界的漏洞,成为了BUG。
正是因为历历在目,才会无法接受,那已经成为必然的过去的现实。
蝉鸣从远处的黑影中传来,声音似近似远,借着夜风,在身边窜来窜去。
她不由得蜷缩起来,拉着父亲的宽大的手掌。只是例常的散步而已。走到小区外,马路对面是市里有名的娱乐景点,每到周五都会有礼花表演。现在,则是在看完后的归途中。路灯没有完全亮起,应该是有坏掉的部分吧,但因为这条路并不允许车辆行驶,也就一直没有人来修理。
而且,就算所有灯都是完好的,也不可能覆盖全部的阴影。这就是所谓夜晚,视野中充满着盲区,而所有的人类都已经适应了它们的存在。因为不管它们,也一直没出什么差错。世界本身就充满着未知,所知越多,未知越多。想要正常的生活,就不要杞人忧天,要懂得无视。
但是孩子们并不懂这点,所以,止不住会害怕。然后,随着年龄的增加,就会失去这份恐惧,连带着由懵懂无知而生的创意,向常理宣战的勇气,消失无踪。
那时候的HACK并不懂这些,她只是突然发现,自己独自一人站在阴影的间隙之中,然后感到了害怕。路上一个人都没有,但令她安心的是,这是她熟悉的地方。所以,她认为自己只要按记忆中的路向回走,就会回到安心的所在。
于是她就这样做了,沿着路边奔跑着,然而却又被自己脚步的回声吓到了,只得放慢了脚步。人只能看到自己的前方,所以总是会怀疑自己的背后。但那个年龄的孩子唯一的对抗方式只有逃跑。于是她又跑了起来,借着条件反射跑过了几个拐角,抬起头的时候,按说面前就应该是家的样子了。
但她却发现自己走错了路。眼前的景象和记忆中的似是而非,有熟悉的感觉,却并非一致,所以一定是走错了吧。她便向回走了一段,再掉过头,越发得不明白了。即使是同样的路线,每次行走的感觉都会不同,这样来回几次后,记忆中的印象已经模糊一片,失去了参考意义。
虽然确信是在这个小区里,即使逐一去尝试所有的楼房,却没有一座能够和记忆中的相重叠。这就是迷路了吧,即使是她也能明白的。
所以,唯一的办法就是蹲在地上,嚎啕大哭。
这当然是没有用的。于是,到了现在,她依然没有找到回家的路。
后来她才明白,她所失去的不光是家的实体,还包括家的概念。弄不好,失去的本身就是这个“概念”吧?并不是“家”消失了,而是她再也无法理解“家”的含义。
家代表的是归属感,而这个词语也已经从她的字典中扣除了。无论身在何处,在同样的地点住了多久,她都保持着在异地旅行首日的状态。那应该是什么样的感觉呢,面对陌生环境的不安?这样说好像也不准确,应该就是孩子在父母突然不见了,又找不到家时的状态吧,就像,那一天一样。、
那种感觉一直持续着,持续着,然后便麻木了。
在成为HACK之前,她还会为了普通的人际关系而模仿他人,掩饰自己的心理异常。而这之后,她发现自己再也不需要那种虚伪的面具了,于是,便成为了HACK。
HACK是一个称谓,但又不仅仅是一个称谓。当电子系统掌握了世界之后,掌握电子系统的人,实际上就成为了世界真正意义的最高管理员。所以,她已经成为了最了解这个世界真实的人。
但是,什么才是“真实”呢?如果说虚假被戳穿之后便是“真实”的话,你又该如何验证,这个“真实”背后没有新的“真实”呢?跳出一个陷阱,却发现自己在另一个陷阱中。从梦中醒来,最后发现这是梦中梦,是很寻常的事情。所以,她从未觉得,自己看透了世界。她对这个世界,依然充满了不信任。
而且,唯有如此,才能解释现今的世界,数不胜数的自相矛盾。
这些都暂且不提,她最关心的不是世界的真实,而是自己的真实。而这一点,在哪都找不到答案,虽然资料中类似的事例有很多,也能找到看似靠谱的理由,却无法使她信服。“家”突然就这样消失了,并不是从她的主观中,而是从全世界的客观中消失了。这从物理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,而资料中对这种现象的解释不管哪个太牵强了。
她面对的是一个选择,是选择自己之前的记忆是虚假的,还是选择现在所有人的记忆是虚假的。一般情况下,可能性大的必然是前者。但是即使选择前者,也无法解释她是从何而来。再算上她的归属缺失症,事情变得更加复杂。最终,她选择了最危险的,第二条路。
质疑世界的构造本身,于是,脱离了世界。
她看起来是个孤僻的人。
这并不代表她喜欢这样,而是只能如此。如果和人交往得不到任何东西的话,那只是单纯的麻烦事罢了,谁会去做。
所以,这一年,依然是如此:
HAPPYBIRTHDAYTOME……
HAPPYBIRTHDAYTOME……
HAPPYBIRTHDAYTOMYDEAR……
HAPPYBIRTHDAYTOME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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